咔哒，门再一次关上了。
“说吧，有什么事呢。”店长把椅子的方向转向女孩，目光和曦地说。
“多谢大人救命之恩。”女孩坐在床上，恭敬地行半身礼，刚刚恢复过来的她，想站起来还是有一些困难的，“该说不愧是大人吗？这种几乎可以说是禁忌的能力，居然用来救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灵。”
“嗯，你认得我吗？”店长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桌面，就在半刻钟之前，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支华丽的毛笔，还有一本书——一本写着宫小雨的名字的书。
按理说刚刚已经把它们给藏起来了，那么是哪里暴露了呢？
宫小雨抬起指尖，灵气在其上缠绕着，宛若灵活的小精灵在她的指尖上舞动。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身体，之前已经完全枯竭的身体，此刻宛若在清泉中被滋养过一番，灵气充盈在四肢百骸。还有那颗本应停止跳动，早已完全毁坏掉的灵心，在她的身体当中焕发出蓬勃生机，宛若重获新生。
“原本我还在怀疑自己的想法，毕竟全天下喜欢收集藏书的人有那么多；又或者说，你是那位传说中的大人的传承者，是负责去照顾那些藏书的人。但是当我从死亡边缘再度苏醒，我就明白了，能做到这种以近乎逆转时间的效果来救一个人的，也只有那位大人了。”
宫小雨轻笑着说，“那可是流传在万灵当中的传说啊，有那么一位大人，行走在千山万水之间，寻找着稀世的藏书，忠实的记录着世间的万事万物。传说，那位大人拥有着逆转因果的能力，但是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。我从小就从姥爷的口中听过那位大人的故事了。”
“都是传说罢了，信不得的。”店长嘴角的弧度勾起，并没有完全否定她的话，“我认识一位朋友，他也能改写因缘。”
“大人说笑了。”
“唯一和传说有出入的，就是那位大人有着冰冷的眼神，普通的灵根本不敢与他对视。但是，”宫小雨看着店长清澈的眼睛，“是什么让大人您拥有了这么温柔的眼神呢？”
“这都是哪门子传说啊。怎么越传越玄乎了。”店长无奈地笑了，他把手上的书合上，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。书上印着楷书的四个大字——《聊斋志异》……
敢情大人您刚刚一直在看市井怪谈啊，您就是最大的怪谈好吗？
“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大人，”宫小雨犹豫了一下，还是问了出来，“这种逆天改命的能力，真的不会引来神的注意吗？”
当她的最后一个字落下，空气仿佛忽然沉寂了下来，陷入了一种近乎凝滞的氛围当中，店长的目光聚焦到了她的身上，不语。但就是这份不语让她愈发紧张，宫小雨忽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。
尽管从来没有见到过，但是在老人们口中，神明才是这世界的主宰，过于强大的灵，会引来天道的制约，也就是所谓的天劫。这种制约无关对错，只是为了平衡这个世界。
宫小雨的家族势单力薄，偏安一隅，虽说守护着一方水土，但终归是一个弱小的家族，长老们也大多寿终正寝了，只是比普通人活的更长一些罢了。也因此，宫小雨从来没有见过天劫到来的样子。
不过还有一种传说，对于灵来说，倘若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，届时，天劫就会开始逐渐凝聚，大雨会侵蚀它的身体，狂风会压制它的行动，最终，天雷会从九天之上袭来，万事万物都将在天雷之下湮灭。
所幸这份沉寂并没有维持很久，店长微笑着摇了摇头，没有继续说下去。宫小雨也很明白了店长的意思，毕竟，有时候知道的太多，并不是一件好事，缘起缘灭，谁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。
……
“你是青灵山的传人，对吧。”店长忽然出声了，把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方向上。
“嗯。”宫小雨乖巧地点了点头。
“你的身体里，属于灵的部分已经很稀缺了。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，你的父亲或者母亲，是普通的人类吧。再往上追溯，甚至你不是人类的那位亲人，也只有一半的灵族血统。”
“是的。家父和我的姥姥都是人类。”
“对于你的身体，我终归没有完全地恢复，加上你灵的血脉已经非常稀薄。”店长伸出手，一本厚重的书无声地出现在他的手中——书页写着三个字，她没有看清便被店长挡住了，封面是五彩斑斓的花朵，雨滴低落在上面，充满着活泼与灵动。
店长翻开了书，一页又一页地翻动着，书页崭新，仿佛刚刚被创造出来一般。最终，他无奈地指出事实来，“你的寿命，比起普通的灵来说已经很短了。”
宫小雨低下了头，以往大大咧咧的她罕见地开始沉默了。
“那大人，相对于普通的人类来说呢？”她再次抬起头，焦急地问。
“可能差不多吧。”店长沉思了一会儿，如实地告诉了她结果。
“那太好了！”
店长疑惑地看着她，明明她已经不再拥有灵那悠久的寿命，为什么还会这么高兴呢？
“因为足够看着他变成一个老头子。”宫小雨心满意足地笑了，带着少女的甜蜜。
“不会后悔吗？”店长忽然问，清澈的眼中透出了光，“连续用了两次家族的秘技，灵心破碎，按理说，你现在应该已经在孟婆那里了。”
宫小雨顿时沉默了，她低下了头，刘海遮住了她的双眸，两人之间再度陷入了沉寂，只剩下墙上的钟摆在滴答作响。许久，她再次抬起头，对店长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容。
“没关系的，”宫小雨看向了店长的眼睛，“大人，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？”
“悉听尊便。”店长将书本放到了桌面上，他一直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者，万水千山，一向如此。
“故事有点长，是关于一个木鱼的故事……”宫小雨的目光穿透了房门，她知道，在门外还有一个人在守护着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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